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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昏/中篇]余震 二
上篇：❤
二
见到赖冠霖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回忆铺天盖地向朴志训袭来，在他脑海里炸了开来。
他大脑一片混乱，浑浑噩噩中只有一个念头：快溜。
他腾一下站起来，试图扭头钻进沙发里。
旁边的裴珍映眼疾手快的抓住朴志训，把他按回座位。朴志训一脸茫然的看他，裴珍映一副“你傻了吗你看看你在做什么”的表情。
朴志训渐渐的反应过来，暗骂了一声。他差点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屁股对着赖冠霖和其他陌生人！这在别人眼里简直是个神经病吧！
朴志训被自己尴尬到了，立马坐好，双手有些不安的放在膝盖上，低头不敢看赖冠霖，像个犯错的小学生。
赖冠霖对他的一系列举动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走进会客室，找到另一处沙发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朴志训，一言不发。
朴志训能感觉到赖冠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明明是没有温度的东西，却将他的身体刺的生疼，后背都是冷汗。
连赖冠霖身后的几个助理都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气氛，看看赖冠霖，又看看朴志训，对视一眼，眼中满是不解。
最终，还是裴珍映清了清嗓子，开口，结束了这难熬的尴尬。
“好久不见，冠霖。想不到你都当上总裁了。”
赖冠霖这才将目光从朴志训身上移开，看向裴珍映：“小公司而已。”
裴珍映点了点头，不说话了。他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类型，让他想个话题就要命了。
于是气氛重新回到尴尬。
赖冠霖的一个助理挺精灵的，开口问道：“两位和赖总认识吗？”
裴珍映“嗯”了一声：“我们都是大学同学。”
“是啊，”赖冠霖看向朴志训，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同学而已。”
朴志训心想，让我死了吧。
他方才只是轻轻瞥了赖冠霖一眼，就惊讶的发现，赖冠霖在这几年中真是长开了。就是那么远看着，他也能感受到赖冠霖浑身的压迫感。他的声音也比以前低了很多，以前能缠着自己说上一天话的赖冠霖，现在几乎是惜字如金，简直是又一个裴珍映。
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大人了啊。
这样的赖冠霖，和他记忆中那个阳光少年，差点无法相叠。朴志训突然有点怀念那时候的赖冠霖了。
怀念有什么用，当初一手推开赖冠霖的还不是他自己。
沉浸在回忆里，直到身边的裴珍映暗示的推了自己一把，朴志训扭头，不解的看着他。
“他最近几天太累了，精神不太好。”裴珍映笑着对赖冠霖解释，又转过头轻轻瞪了朴志训一眼，“冠霖想跟你聊聊项目的事。”
朴志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次是来谈生意的啊。不管对方是谁，自己这种行为实在太失职了。
他深吸一口气，轻咳一声，抬起头微笑看向赖冠霖：“抱歉，刚刚走神了。”
他的内心快要炸开，心跳剧烈，手指微微发颤，光是和赖冠霖对视就花了大半力气。
赖冠霖看了他一会儿，眼神平平淡淡，看不出丝毫情感。
在朴志训快要窒息之时，赖冠霖移开了目光：“我们来谈谈这次项目吧。”
既没有些许寒暄，也没有对朴志训刚才的道歉做出回应。
朴志训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
他怀疑刚才的自己是魔怔了，竟然对着赖冠霖的目光，心中生出了些许期待。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一个久违的问候，还是熟悉的关怀，或是他喜欢的那个笑容？
本来就是不可能发生的啊，赖冠霖没打他已经很不错了。可是怎么看着赖冠霖，竟会产生两人还是和当初一样的错觉呢。
明明当初的那个赖冠霖，早就消失了。
朴志训突然抬头，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为什么找上我？”
为什么找我来做这个项目？台湾有那么多优秀的设计师，为什么偏偏要找上我？
朴志训的话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他不该这么不理智的，这不像他。
赖冠霖诧异的看向朴志训：“不过是凑巧而已。”
他的眼神仿佛在对着朴志训说，你在自作多情什么？
朴志训的心沉到谷底，他几乎都能听到心脏碎裂一地的声音。
大失望过后也就没有了期待，朴志训再也没有了多想的念头。他恢复了专业的态度，竭力将赖冠霖只看做一个工作上的伙伴。
“忘川”主营手机软件开发，主要是给一些线下企业制造相关的软件，或是社交软件公众号的运营等。熬过了最开始时无人问津的艰难时刻，在接下了几个知名公司的项目，并很好的完成之后，“忘川”一下子名声大噪，找上门来的客户也渐渐多了起来。而他们租的几十平米小单间办公室显然已经无法与现在的工作量相配，于是赖冠霖在台北金融中心信义商圈里租了一间两百多平的写字间，想将公司搬去那里。这次找朴志训来，也是想让他给自己的公司设计一套既符合自己公司定位，又不落俗的室内装修方案。
朴志训听着，不禁有些惊叹于赖冠霖当初创业时选择的方向。现在几乎每一个公司，甚至政府机构都有自己的公众号和微博，这成了他们与潜在客服之间最方便快捷的沟通方式。而公司也不可能专门去雇一批工程师，就为了自己公司软件的开发，最经济又快速的办法当然是找一个专业的公司，让他们全权负责。
而后，朴志训又有些感慨。赖冠霖真的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大人了啊，才二十多岁，就成了一家公司的CEO了，这些与网络相关的公司，只要掌握好未来的方向，前途不可限量。
突然觉得自己和赖冠霖之间原来就存在的沟壑越来越深了。
大致讲了讲公司的概况，下一步就是实地考察了。赖冠霖带领两人去往停车场，本来三人中最健谈的就是赖冠霖，现在他无心引起话题，三人就是一片死寂的气氛。
直到三人来到一辆空车面前。
“你……自己开车？”朴志训有些诧异。他原以为是有司机在车里等着，结果竟然是赖冠霖亲自开车带他们过去？
“有什么问题吗。”赖冠霖回答。
当然有啊！这显得他们俩也太不客气了吧！哪有老板亲自送人的？朴志训求助似的看了裴珍映，希望他说点和自己相同的观点。
没想到裴珍映跟他根本不在一个频道，完全没懂他的意思，还补了一句“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
朴志训：……
赖冠霖语气冰冷：“我有驾照。”
他似乎是想再说些什么伤人的话，舌头在嘴里转了一圈，终是没有说出口，钻进了驾驶位。
发现赖冠霖误会了，朴志训急忙解释：“不是……”
话还没说完，赖冠霖“呯”的一声关上车门。
朴志训的话语戛然而止。
真是糟透了，他想。
这次的项目，旧情人的再相见，自己说的话，他对自己的反应，一切都糟透了。
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些都不算什么，有个人嫌场面不够大，一直在推波助澜，煽风点火。
这个人就是他的朋友，裴珍映。
谁会在别人客套似的问“请你们去喝点什么吧”的时候欣然答应，并提出“那不如就一起去喝杯咖啡吧”的建议啊？
没看到提问的赖冠霖自己都愣住了吗，他都没想到有人会看不穿别人的客套啊！
虽然后来赖冠霖也勾起嘴角同意了这个建议，两人还决定了去哪家咖啡馆，丝毫不管一言不发的朴志训的意见。
于是三人来到一家咖啡馆，坐下喝咖啡。
……真的是“喝咖啡”。除了裴珍映偶尔问赖冠霖几句话，赖冠霖回答外，三人完全没有其他的话题，一本正经的喝着咖啡，表情严肃，好像是在谈论什么国家大事一般。
为了尽快结束，朴志训早早的就将一杯美式咖啡喝得见了底。谁知道另外两个人一点都没有不在意的感觉，慢悠悠的喝着，喝完一杯又点了一杯，大有要在咖啡店度过整个下午的架势。
朴志训感觉度日如年。
期间，裴珍映突然站了起来，在朴志训期待的目光中开口：“我去个洗手间。”
朴志训：……
你要留我跟赖冠霖两个人在这里吗？！
可惜他的眼神裴珍映是从来不懂的，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裴珍映离开后，朴志训迅速低下头，如坐针毡，不敢抬头，不敢说话，连佯装自然都不敢。
他心里只祈祷着裴珍映快点回来，或者卫生间临时坏了用不了。
“哥在害怕什么？”
对面的赖冠霖突然开口。
朴志训愣住了。
还没等他说什么，赖冠霖又继续说道：“当初是你提的分手，你又为什么要害怕的不敢看我？”
因为我还爱你啊。朴志训在心里苦涩的想。
正因为我那么爱你，又伤害了你，才连你的目光都不敢触碰。
“那时候你说我太天真，不懂你。那么现在呢？”赖冠霖盯着低头看着咖啡杯装死的朴志训，“现在的我，足够配得上你了吗。”
赖冠霖的语气小心翼翼，又多了些期待。
朴志训心想，原来赖冠霖那些不在意，那些冷漠都是装出来的。他还是在意自己的。
可是，在意又有什么用？
脑海里突然闪过无数画面，像是烟花般绚烂。最终，朴志训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这些画面全部毫不留情的扔出脑海。
“我们不可能的。”
话一出口，他便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音。是他自己的，也可能是赖冠霖的。
赖冠霖久久没有说话。
从来都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擅自谱写好我们俩的故事，期待另一位主角的你同我一起演出。
可你只是挥挥手，对我说，这是我的剧本，你不想参与。
最后，赖冠霖轻笑了起来：“说的也是。”
既然这是你期望的，我只好满足你。
谁让我爱你呢。
很抱歉隔了这么久才更新，主要是这周非常忙，几件事情全赶到一起了，等到下周几门考试考完回国之后应该能更新的快一些……大概。
这章写的比较仓促，之后会悄咪咪的修改一下
